白驹过隙，时光荏苒，转眼间，离开教师岗位已经18年了。我当教师16年，教过的学生成百上千，那些我曾经教过的学生，随着岁月的流逝，有些已经渐渐模糊、忘却，但有一位学生至今让我记忆犹新。他叫崔立波，是20年前我的学生。

　　说起老师与学生的关系，以前曾经在渑池高中教学，后来到河南省三门峡市检察院担任宣传处长的赵轶榜老师，曾经对师生关系有过形象的说法：既担任该班班主任，又教该班课程的，该班的学生被称为“亲学生”；不担任班主任，只教该班课程的，该班的学生被称为“亲叔伯学生”；在该学校教课，既不是某学生的班主任，也没有教某学生所在班级的课程，就是“叔伯学生”。按这个说法，崔立波应该是我的“亲叔伯学生”。我当时不是他所在班级的班主任，只教该班的语文课。

　　上学期间，崔立波只是一位普通的学生，我的印象并不深刻，但他毕业后我们那次打交道的经历，多少年来让我难以忘怀。大约是2007年夏天，我和一个亲戚要到河北省去办事。我们打算坐公交车到洛阳，再换乘火车。

　　我在渑池县城等公交车，这时一辆“三门峡至洛阳”的公交车驶了过来，我和亲戚疾步登上车。“张老师，您去哪儿？”一句问候声传了过来。我定睛一看，原来是我以前教过的学生，但一下子叫不出名字来了。

　　“我是崔立波，您以前教过我呀。”他说。这辆公交车是他家的，他爸爸是司机，他在车上售票。当我递过钱，准备买车票时，他说什么也不要。推辞了一番，最终也没有收我的车票钱。

　　将近两个小时，到了洛阳市。距离火车站还有四五百米远，我们下车后打算走过去，但立波执意要送我，我担心影响他的生意，不让他送，但他态度很坚决，非要和我一块走到火车站不可。一路上，他替我背着行李包，边走边说。

　　“老师，火车站这个地方比较乱，治安不太好，您千万要注意呀！”

　　“老师，您在等车时，不要将贵重物品交给不认识的人看管！”

　　“老师，火车站附近商店里的东西最好不要购买，因为比较贵、质量还不好！”

　　“老师，我告诉您一个出门的注意事项，到外地火车站时能不背行李包就不要背，您如果背包的话，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您是外地人，会欺生的。”

　　“老师，我再告诉您一个小窍门，夏天你出门时，到外地火车站，您可以穿一双拖鞋，别人还会以为你是本地人呢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他说的有些我早有耳闻，有些是第一次听说。

　　立波陪我往火车站一步步走着，一句句说着，生怕我路上出差错。突然，我眼前出现一幅熟悉的场景——每当考试前，我总是站在讲台上，千叮咛万嘱咐地对学生说：卷纸发了以后，一定要先写上考场号、座号、姓名；每道题一定要先读清题意，然后再细心答题；卷纸写完后，一定要认真检查，不要急着交卷；写作文时一定要字迹工整，因为卷面分很重要，字数一定要达到要求……

　　蓦然，我发现我们的角色换了。学生立波像一位老师，我像一个学生。在进火车站前，就像学生进考场前，他不厌其烦、耐心细致地叮嘱着，唯恐我出差错！

　　学生立波一直把我送到洛阳市火车站，看着我走进候车大厅，他才转身离开。

　　他当时不过十七八岁，而我已经有三十七八岁了。

　　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，尽管我后来几乎再也没有见过立波的面，但多年来，那熟悉的一幕幕还一直留在我记忆的深处。